昂某抢劫、强奸、非法买卖枪支、弹药、非法持有枪支、弹药案

 （青检例第24号）

【关键词】

抢劫  强奸  藏区赔命价  死刑适用  

【要旨】

强奸罪的“暴力、胁迫”行为不应作机械理解，结合客观事实综合认定是否违背妇女意志，是准确认定强奸罪的关键所在。

我国始终坚持“保留死刑，严格控制和慎重适用死刑”的刑事政策。“赔偿谅解”情节作为适用死刑酌定的从轻量刑情节，客观上起到了减少和控制死刑适用的效果，符合我国少杀、慎杀的死刑刑事政策。青海藏区“赔命价”由来已久，对我省故意杀人、抢劫等犯罪案件死刑的适用具有一定影响。实践中，检察机关对于犯罪性质极其恶劣、犯罪手段极其残忍，主观恶性极深、人身危险性极大的犯罪分子，即使赔付了“赔命价”，也应坚决要求适用死刑，彰显法律的公平正义。

【基本案情】

被告人昂某，男，藏族，1981年2月3日生，文盲，牧民。

2015年7月，被告人昂某向俄某某换购五六式步枪1支及子弹41发。2016年5月22日，昂某携带步枪和子弹从四川省石渠县前往青海省达日县伺机盗抢财物。28日，昂某借宿在达日县牧民东某、尕某某夫妇的帐篷中。次日凌晨，昂某欲与东某和尕某某的大女儿群某发生性关系，遭拒后恼羞成怒，心生抢劫之念，遂起身站立，东某夫妇闻声起床。昂某威逼东某继续睡觉未果后，持枪朝东某左大腿、左胸部连开两枪，尕某某见状上前夺枪，昂某又向尕某某左胸开一枪。随后，昂某让群某出去牵马供其逃跑，让群某的妹妹布某（时年16岁）翻找家中财物，并前后强行与布某、群某发生性关系，劫取现金3000元、马一匹和价值4747元的珊瑚、玛瑙等财物后逃离。经鉴定，被害人东某心脏、肝脏、胃破裂，致失血性休克死亡；被害人尕某某肺脏破裂，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2016年6月15日，公安人员依法对被告人昂某在四川省石渠县的住宅进行搜查，查获昂某藏匿的步枪子弹25发和手枪子弹4发。同月19日，公安人员在抓获昂某时，现场缴获作案工具五六式步枪1支、仿五四式手枪1支、子弹39发。

【检察机关履职情况】

本案案情重大，昂某在借宿牧民帐篷期间枪杀夫妇二人，又强奸姐妹二人（其中一人系未成年人），犯罪性质极其恶劣、手段极其残忍。案发后，果洛州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及时提前介入引导侦查取证。依法提起公诉后，经果洛州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认为，公诉机关指控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依法判决昂某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强奸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犯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合并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一审宣判后昂某提出上诉。二审期间，检察机关认真全面审查案件，及时与办案机关进行沟通，对证据进行补充完善和瑕疵补正。经审查，检察机关认为上诉人提出的其未使用暴力、胁迫手段，二被害人是自愿与其发生性行为，不构成强奸罪，以及其亲属已按藏区“赔命价”做法赔偿被害人，并取得被害人部分亲属的谅解，要求改判死缓的上诉理由均不成立，建议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二审开庭审理后，省检察院台本副检察长依法列席省高级法院审判委员会，对本案的争议焦点充分发表意见，省高级法院审委会认为检察机关的意见理由充分，予以采纳，依法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2018年12月7日，最高人民法院经审查依法裁定核准被告人昂某死刑。

【典型意义】

1.全面审查案件，准确认定强奸犯罪事实。本案中昂某是否构成强奸罪存在分歧。昂某认为其未使用暴力、胁迫手段，与二被害人是在自愿情况下发生的性关系，其辩护人提出昂某未对二被害人实施暴力、伤害行为，强奸犯罪情节一般，未造成严重后果，原判量刑过重。经审查，本案中昂某为劫取财物，在借宿牧民的帐篷内先后枪杀二人，被害人姐妹俩在帐篷内亲眼目睹父母被杀，心理上极度恐惧。昂某与被害姐妹先后发生性行为时均持枪在侧，虽未对被害人直接实施暴力行为，但二被害人是在父母惨遭杀害，自身生命安全遭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不敢反抗，其行为显属胁迫，违背了二被害人的真实意志，应当构成强奸罪，且被害人布某系未成年人，犯罪情节恶劣，原判定性准确，量刑适当。

2.对藏区“赔命价”做法进行审查监督，对罪行极其严重的犯罪分子依法适用死刑。藏族“赔命价”习惯法是藏族传统法律文化中最具代表性和象征性的法律文化符号，在我省藏区长期存在，对解决藏族社会中的矛盾纠纷具有一定作用。藏族群众之间发生杀人、伤害案件后，双方当事人为化解矛盾，由加害方主动提出赔偿或被害方要求赔偿，经当地德高望重的人士出面调解，结合被害人的死因、身份等因素，根据惯例由加害方向被害方亲属赔偿相当数额的财产，以达到惩罚和定纷止争的社会效果。本案中，昂某的亲属和族人筹集125万元人民币、牦牛47头、马16匹、哈达500条赔偿给被害方亲属，取得了被害人东某哥哥和尕某某继父的谅解，希望对被告人予以从轻处罚，不予判处死刑。

从司法实践看，达成民事赔偿协议取得被害人及其亲属谅解是影响死刑适用的一种酌定情节，因此检察机关必须针对赔偿的自愿性、真实性以及赔偿的社会效果和法律效果进行监督。对于严重暴力犯罪、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以及犯罪分子主观恶性深、人身危险性极大的案件，要着重考虑犯罪行为的社会危害性以及由此造成的严重社会影响，即使被告人积极赔偿，获得被害方谅解，但论罪应当判处死刑的，还是应当判处死刑。本案中昂某非法持有、买卖枪支、弹药，后持枪抢劫致二人死亡，强奸二人（一人系未成年人），严重影响人民群众的安全感，社会危害极大，属于罪行极其严重的犯罪分子。虽然昂某亲属及其族人积极筹措资金财物赔付被害人亲属，取得了被害人部分亲属的谅解，但本案中既是被害人又是死者子女的群某和布某并未谅解昂某。同时，经调查了解，昂某亲属虽然赔偿了巨额财产，但被害人姐妹并未全部受偿，二人取得的赔偿款物仅是一小部分。因此，检察机关经综合考虑昂某的主观恶性、犯罪性质、社会危害、罪行严重程度，以及民事赔偿是否基于真诚悔罪，被害方是否自愿接受、主动谅解等因素，建议对昂某不予从轻处罚，应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二审法院采纳了检察机关的意见，作出了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的判决，取得了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  

马某林故意杀人案

（青检例第25号） 

【关键词】

故意杀人  退回补充侦查  当庭宣判  核准死刑

【要旨】

退回补充侦查是检察机关要求公安机关进一步查明犯罪事实，补充完善证据的重要手段。用好退回补充侦查手段，对于重大疑难复杂案件补强关键证据，完善证据体系，排除合理怀疑，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尤为重要。检察机关发出补充侦查提纲后不能“一退了事”，应及时与侦查机关进行沟通、协调，将退补的目的、方向、意义向侦查人员详细阐明，提高补充侦查效率，凝聚共识、形成合力，最终成功指控犯罪。

【基本案情】

被告人马某林，男，回族，1988年4月13日出生，小学文化，农民。

被告人马某林已有家室，却与被害人马某花长期保持不正当两性关系。2013年10月29日晚，马某林因琐事与马某花发生争执，并殴打了马某花。马某花的父亲马某祥、母亲王再某某得知后，找马某林的父亲马乙某某协商解决未果。其间，马某林多次给马某花及其父母打电话、发短信进行骚扰，2014年11月8日马某林在马某花所在单位的墙上涂写文字辱骂马某花。为此，马某花与其父马某祥到当地派出所报案，双方矛盾激化。11月10日18时许，马某林到马某花家与其父母协商解决未果后，持刀将马某祥、王再某某、马某花三人杀害，清理完案发现场，驾驶被害人马某祥的面包车（青BF7852）逃离现场。当晚22时许，马某林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

【检察机关履职情况】

本案由黄南州尖扎县公安局侦查终结移送尖扎县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审查起诉。2014年1月22日，根据案件管辖相关规定，尖扎县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将该案移送黄南州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审查起诉。黄南州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受理后认真审查，针对马某林的辩解、案件事实和证据存在的问题，两次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在补充侦查提纲中详细列明了案件起因、案发后犯罪嫌疑人的去向，重要证据提取，案发现场指认，重要物证鉴定、辨认，相关笔录、鉴定意见完善等需要补充侦查的事项，并就退补的目的、方向、意义进行详细说理。同时，因案发地处黄南、海东交界处，尖扎县公安局开展补充侦查工作需要海东市公安机关的配合协助，经青海省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协调，召集省公安厅、黄南州公安局、海东市公安局、尖扎县公安局以及黄南州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相关办案人员共同召开案件协调会，就如何开展补充侦查工作进行交流，最终达成共识。

侦查机关严格按照补充侦查提纲和协调会的工作要求开展补充侦查工作。一是依法调取了案发前被害人马某花到派出所的报案材料，案发时与被害人联系的电话号码机主信息及证言，被害人与马某林手机号码间的通话、短信记录。二是依法补充了马某林作案后行驶轨迹的辨认笔录并进行录音录像，马某林的母亲、妻子以及受理被害人马某花案件民警的证言，马某林亲属和被害人亲属对本案作案工具的辨认笔录，马某林对案发现场的辨认笔录和照片。三是对现场提取的血足印进行鉴定，并重新聘请鉴定人员对凶器上的血迹进行DNA鉴定。通过一系列及时的补侦工作，全面补充了关键证据，完善了证据体系，查明了案件事实，排除了合理怀疑，使指控马某林犯罪的事实清楚，证据链条完整、确实充分。2014年7月16日，黄南州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对本案依法提起公诉。2014年10月21日，黄南州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开庭审理，并当庭宣判被告人马某林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2015年2月4日，青海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维持原判。2015年5月5日，最高人民法院核准马某林死刑。

【典型意义】

死刑案件的证明标准不同于一般刑事案件，要始终坚持以“最严格的证明标准、最规范的办案程序、最审慎的工作态度”开展死刑案件办理和监督工作。黄南州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积极履职，认真审查案件，从宏观上把握案件脉络，逐一审查证据，全面厘清案件事实和证据存在的问题。充分利用退回补充侦查手段，围绕案件起因、犯罪动机、死刑案件证据标准，两次退回补充侦查，要求侦查机关补充关键证据，补正瑕疵证据，穷尽补充侦查手段收集完善证据。

检察机关在案件退回补充侦查后，及时与公安机关召开案件协调会，就补侦提纲要求的补侦事项与侦查机关进行沟通交流，现场进行了说理答疑，此举不仅有利于侦查机关全面吃透补侦提纲，明确补侦方向和补侦意义；也有利于侦查人员从内心真正理解、接受、认可补充侦查工作，减少对补充侦查的消极抵触情绪，高效全面完成补侦工作，做到应补尽补，为成功指控犯罪奠定了坚实基础，最终使死刑案件达到在一审当庭宣判，二审维持原判，最高法核准死刑的良好办案效果。

汪某智故意杀人、盗窃案

 （青检例第26号）

【关键词】

故意杀人  慎重适用死刑  检察建议  毒麻药品管理

【要旨】

检察机关在审查故意杀人案件中要认真分析案件的性质、社会影响、被告人与被害人家庭情况，对可修复的社会关系要积极予以修复；对于认罪悔罪、取得被害人谅解、可以感化教育的被告人可以根据宽严相济刑事政策，可建议不处以极刑，给被告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使案件的处理达到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有机统一。同时，就案件所暴露出来的社会管理问题，可以进行深入研判，有针对性的制发检察建议，堵塞治理漏洞，做到“办理一案、治理一片”的效果。

【基本案情】

被告人汪某智，男，汉族，1998年5月2日出生，在校大学生。

2018年4月13日20时许，被告人汪某智携带其在湟中县第二人民医院手术室实习时偷取的麻醉用咪达唑仑、丙泊酚、维库溴铵等药剂到被害人汪某荣家中，将上述药剂注射入汪某荣身体，致其当场死亡。后汪某智持菜刀割划被害人右手手腕，伪造自杀假象，并通过微信转账等方式窃取被害人钱款3937元。

【检察机关履职情况】

1.全面审查案件，积极协调沟通，促成双方和解。2019年2月，省检察院第二检察部依法受理本案二审上诉。经全面审查发现，案发时汪某智系职业学校在校学生，年仅19岁，平时表现良好，认罪悔罪，且有积极改造的意愿，其亲属也愿代其积极赔偿被害人亲属。被害人系其同村独居村民，与汪某智系亲戚，案发前两家关系较好，案发后汪某智父母主动前往被害人家中慰问，承担丧葬费用，并表示愿意积极筹钱赔偿被害人亲属。一审审理期间，双方因未达成赔偿协议，汪某智未取得被害人亲属谅解；二审审理期间，在办案人员的协调下，双方对民事赔偿部分达成和解协议，汪某智遂取得被害人亲属谅解。2019年7月16日，省检察院111检察长就本案列席省高级法院审委会并发表意见，二审法院采纳了我院意见，对被告人汪某智以故意杀人罪、盗窃罪数罪并罚，决定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2.发现管理漏洞，制发检察建议，推动行业规范。本案中，汪某智向被害人体内注射的药剂属于手术室麻醉所用。案发前，汪某智曾在西宁市湟中县第二人民医院担任实习护士，其利用医院在处方类麻醉药品使用过程中存在的严重监管漏洞，盗取麻醉药剂后，以为被害人注射缓解疲劳药物为由，将以上多种麻醉药剂注入被害人体内致其死亡，该案也是我省首起利用麻醉药品实施故意杀人行为的案件。案件承办检察官对麻醉药品管理问题及时向主管检察长汇报，在依法做好二审案件审查、出席法庭、化解矛盾等工作的同时，积极与涉案单位及相关主管部门沟通咨询，了解掌握我省各级医疗卫生部门麻醉药品药剂的使用和管理情况。

本案二审宣判后，111检察长要求办案部门对案件中反映出的麻醉药品监管漏洞主动作为、积极履职，通过制发检察建议，努力在检察环节做好社会综合治理工作，切实维护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和人身财产安全。台本副检察长要求将工作做深做细做精，把检察建议做成刚性、做到刚性，达到“办理一案、警示一方、治理一片”的效果。2019年9月11日，省检察院依法向省卫健委制发《检察建议书》，建议进一步加强全省各级医疗卫生机构处方类麻醉药品的管理，明确各级医疗卫生机构医务人员的责任，依法规范用药；有效建章立制、规范操作流程、加强业务培训、提升法律意识等。省卫健委收到《检察建议书》后高度重视，第一时间召开专题会议，对全省麻醉药品管理和使用工作进行安排部署，提出积极配合省检察院监督工作和“举一反三，严管、严查、严格使用麻醉药品”工作要求，采取五项有力措施，堵塞漏洞，消除隐患，保障用药安全。

【典型意义】

1.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坚持少杀、慎杀的司法理念。“保留死刑，严格控制和慎重适用死刑”，是我国当前和今后长期坚持的死刑政策，是国家保障人权宪法原则的内在要求。本案中，虽然汪某智的杀人动机无法查清，但双方互为邻里，平时关系较好，案件发生处在“熟人”社会中，汪某智的人身危险性和社会危害性相对较低，如对其适用死刑并不利于社会关系的修复和矛盾化解。经承办检察官走访调查和审查发现，汪某智平时表现良好无前科劣迹，村民对其判处死刑表示惋惜，并联名书写《情况说明》为其陈情。并且，案发时汪某智年仅19岁，是在校大学生，平时学习和表现优秀，案发后认罪、悔罪，希望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愿意积极进行改造。因此，检察机关在审查案件时，基于案件的特殊情况，主动开展工作，积极促成双方达成民事赔偿协议，取得被害人亲属谅解，使本案最终达到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有机统一。

2.积极履行法律监督职能，主动服务大局，共同推进社会综合治理。检察建议是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依法履行法律监督职责，参与社会治理，预防与减少违法犯罪的重要方式。检察机关在办理案件时，要摒弃“就案办案”的思维，深化“在办案中监督、在监督中办案”理念，积极主动履职，针对办案发现的问题根据《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检察建议工作规定》第十一条的规定，向有关单位和部门提出检察建议，要求其改进工作，堵塞漏洞，完善制度。

本案中，检察机关在审查中发现医院麻醉药品管理漏洞后，积极与相关部门沟通协调，对全省医疗卫生部门麻醉药品监管现状及当前存在的突出问题进行调查了解，并依法向省卫健委制发《检察建议书》。省卫健委对《检察建议书》高度重视，立即部署开展规范医疗服务市场秩序整顿，严惩违法违规行为，有力保障医疗卫生和公共卫生安全，切实维护群众生命健康权益。

辛某元抢劫案

 （青检例第27号）

【关键词】

入户盗窃  转化型抢劫  刑事抗诉  无罪改判有罪

【要旨】

“疑罪从无”原则的确立，强调对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权利的保护，是避免冤假错案的一项重要措施，是我国刑事诉讼制度的一大进步。在办案中，司法人员要准确把握，正确适用。对于事实的认定，在结合全案证据分析的同时也要结合常理和具体案情，作出全面、正确的认定。如果原审裁判据以定案的有关证据不符合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要求，而人民法院予以采信并据此印证被告人无罪供述与辩解，影响案件定罪处罚的，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应当依法提出抗诉。

【基本案情】

被告人辛某元，男，汉族，1978年2月出生，初中文化。

2016年5月18日15时许，辛某元到互助土族自治县威远镇某住宅小区被害人胡某某家实施盗窃时，被胡某某发现，胡某某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质问辛某元时，与辛某元发生厮打，辛某元在胡某某的头部、嘴巴各打一拳，将胡某某打倒在地后逃离现场。后民警在该小区西侧树林中将其抓获，胡某某的伤情经鉴定为轻微伤。

【检察机关履职情况】

 1.第一次抗诉及判决情况。2017年1月11日，海东市互助县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以辛某元犯抢劫罪对其提起公诉。经开庭审理，互助县人民法院于2017年5月18日作出一审判决，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指控罪名不能成立为由，判决辛某元无罪。一审宣判后，互助县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审查认为，一审判决在采信证据时没有全面、客观的分析证据，确有错误。2017年6月8日，该院提请海东市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抗诉。海东市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经依法审查，作出了支持互助县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抗诉的意见。2017年12月28日，海东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本案，海东市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指派检察官出庭支持抗诉。检察官认为：一审法院认定事实错误，判决错误。被告人辛某元在实施盗窃的过程中为抗拒抓捕而当场使用暴力，造成被害人胡某某轻微伤的后果，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九条的规定，应当以抢劫罪追究其刑事责任。辛某元的辩护人认为：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达不到刑事诉讼法要求的证明标准，无法排除合理怀疑，应当按照“疑罪从无”原则宣告辛某元无罪。海东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原判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遂撤销原判，发回重审。

2.第二次抗诉及终审判决情况。本案发回重审后，互助县人民法院依法另行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本案，于2018年11月26日作出一审判决，再次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指控的犯罪不能成立为由，判决辛某元无罪。发回重审一审宣判后，互助县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经审查认为，一审判决证据采信和认定事实有误。2018年12月11日，该院再次提请海东市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抗诉。海东市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经依法审查，支持抗诉意见。

2019年5月29日，海东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本案。海东市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指派检察官出庭支持抗诉。检察官认为：

（1）互助县人民法院未采信被害人胡某某陈述、证人刁某某的陈述，属于证据采信有误。一审法院以“被告人入户实施盗窃行为只有被害人胡某某的陈述”为由对辛某元入户实施盗窃的行为不予认可的做法不符合案件事实；一审法院以“被害人胡某某对被告人翻动衣服的地点、是否戴手套、是敲门还是撬门进去等内容的陈述前后矛盾、证人刁某某与被害人胡某某存在一定利害关系”为由不予采信被害人胡某某陈述的做法显失公允。

（2）辛某元关于其是被张某某带到被害人胡某某家的辩解不能成立，其供述与辩解存在多处自相矛盾之处。理由如下：张某某的电话号码不真实；张某某房屋租住地点不正确；提供的名为“张某某”男子的照片无法查证；辛某元的行为用常理难以解释。

（3）原判采信证人杨某某证言属证据采信错误：杨某某对本案不具有亲历性，其证言属于传闻证据；证人杨某某的证言无法排除被污染的合理怀疑。

原审被告人辛某元的辩护人认为：

（1）互助县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指控辛某元犯抢劫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

（2）本案最为关键的事实现有的证据均无法证明：辛某元是如何打开防盗门进入胡某某家中的；辛某元进入胡某某家中后有无翻动胡某某家人衣服口袋；辛某元使用暴力的目的是为了抗拒抓捕还是正当防卫；现有的证据无法排除“张某某”的存在。

（3）本案中指控辛某元涉嫌抢劫罪的证据达不到刑事诉讼法要求的确实充分的标准，无法形成有效的证据链。

（4）互助县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抗诉的抗诉理由无证据支持。

海东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辛某元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入户盗窃中为抗拒抓捕，当场使用暴力，致人轻微伤，其行为符合刑法第二百六十九条之规定，应依照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第（一）项规定，构成抢劫罪。原判采信证据有失偏颇，未认定被告人辛某元入户盗窃，为抗拒抓捕，当场使用暴力，致人轻微伤的犯罪事实，既属认定事实错误，又属适用法律错误。互助县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的抗诉理由及海东市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支持抗诉的意见成立，予以支持。根据法律规定，撤销原判，并以抢劫罪判处被告辛某元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并处罚金一万元。

【典型意义】

“疑罪从无”原则是在既不能证明被告人有罪，又不能证明被告人无罪的情况下，推定被告人无罪。从确立“无罪推定”，到向“疑罪从无”靠近，是司法的进步。实践中，司法人员要坚持“疑罪从无”规则，但也要注意避免两个误区：一个是将“疑罪从无”等同于“放纵犯罪”，不敢或者不愿坚持“疑罪从无”；另一个是错误适用“疑罪从无”规则，只要有疑点就不敢定罪。本案中，一审法院错误采信无罪证据和排除有罪证据，并认定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能排除合理怀疑，从而以“疑罪从无”的原则判决被告人无罪，属于上述第二种情形，明显不当。对于刑事案件，司法人员要综合全案证据分析判断是否能够排除被告人犯罪的合理怀疑。如果案件定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仅是量刑证据存疑，不属于“疑罪”；如果案件中个别定罪证据在收集方式、程序上存在瑕疵，经补正或者合理解释后可以采用的，或者即使不采用特定的瑕疵证据，其他证据亦足以认定被告人有罪的，也不属于“疑罪”。办案中，在避免冤假错案的同时，也要注意不能因错误适用“疑罪从无”原则而放纵犯罪。

本案从发案到最后将罪犯绳之以法，历时近三年，经历两级法院四次审理，检察机关两次提起抗诉，对原审人民法院作出的错误判决提出纠正意见。最终，在两级检察机关共同努力下，将无罪改判为有罪，并且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并处罚金一万元，使法律的正义最终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诠释了检察机关运用刑事抗诉刚性监督方式，保障法律正确实施的宪法职责。

杨某芳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案

 （青检例第28号）

【关键词】

妨害公共交通工具安全驾驶  审查逮捕公开听证  以案释法

【要旨】

在行驶中的公共交通工具上妨害安全驾驶，可能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使公共安全面临现实的严重危险，已成为不容忽视的公共安全问题，特别是2018年“重庆万州公交车坠江案”发生以来，引发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2019年1月两高一部联合印发《关于依法惩治妨害公共交通工具安全驾驶违法犯罪行为的指导意见》，明确将在交通工具上实施“抢夺方向盘、变速杆等操作装置，殴打、拉拽驾驶人员”等具有高度危险性的妨害安全驾驶的行为，按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处罚。对审查逮捕案件公开听证，不仅可以听取社会各界人士的意见，还可以向社会公众公布案件基本情况，开展生动的以案释法公开课，使案件办理工作取得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

【基本案情】

被告人杨某芳，女，汉族，1980年11月30日出生，初中文化程度。

被告人杨某芳与报案人李某均系西宁市至大通县公交专线的乘务人员，2019年10月7日10时2分，李某驾驶载有乘客的青A02333D号公交客运车从西宁市向大通县由南向北行驶至城北区小桥大街幸福小区附近时，杨某芳因李某出站延时，占用其车辆驾驶时间，影响载客数，上车谩骂驾驶员李某，同时在车辆正常行驶过程中，抢夺车辆方向盘、撕扯李某衣领，并拔出车辆钥匙，致使时速为63km/h的公交车发动机熄火，制动失灵，驾驶员李某采取手刹方式紧急制动将车停在道路中间，当时车内有九名乘客，未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2019年10月14日，西宁市公安局城北分局以杨某芳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提请西宁市城北区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审查逮捕。2019年10月21日，城北区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就本案召开全省首例审查逮捕案件公开听证会。在充分听取听证人员意见的基础上，经依法审查，对杨某芳作出批准逮捕决定。在审查起诉期间，城北区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对杨某芳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并提出精准量刑建议。2020年1月8日，城北区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以杨某芳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提起公诉。城北区人民法院公开审理并当庭判决被告人杨某芳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采纳检察机关量刑意见，判处杨某芳有期徒刑三年。

【检察机关履职情况】

本案系我省首例妨害公共交通工具安全驾驶类违法犯罪案件。在审查逮捕阶段，检察机关全面审查案件事实证据，及时与公安机关召开联席会，要求公安机关继续搜集调取完善相关证据，确保案件定性准确。同时，因案件涉及公共交通安全，事关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社会关注度高，为提升案件办理效果，检察机关创新思路，对本案的审查逮捕进行公开听证。听证会邀请省区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人民监督员、律师代表、社区代表、司乘代表及高校学生等11名社会各界人士参加。承办检察官先全面客观介绍基本案情，侦查人员对证据情况予以说明，并通过播放从公交车上提取的监控视频，还原案发经过，辩护律师发表辩护意见，参与听证的各界代表在认真听取案情介绍、观看监控视频、提问并讨论交流后依次发表意见。听证会结束后，城北区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及时组织召开检察官联席会议进行研究讨论，在充分采纳与会代表意见后，结合案情综合考量，根据法定程序，对杨某芳依法作出批准逮捕决定。

【典型意义】

逮捕作为最严厉的刑事强制措施，直接关系到被追诉人的人身自由权利，应当依法慎重行使。为贯彻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全面依法治国战略部署，高检院将“建立有重大影响案件审查逮捕听证制度，健全讯问犯罪嫌疑人、听取辩护人意见工作机制”列入《2018-2022年检察改革工作规划》。张军检察长明确提出要“加快探索开展审查逮捕听证试点工作”，推动解决各地“不愿意搞、不擅长搞、不敢搞”的工作困境。2019年新修订的《beat365上不去_365bet中文官方网站_Bet体育365提款流水刑事诉讼规则》第281条规定：“对有重大影响的案件，可以采取当面听取侦查人员、犯罪嫌疑人及其辩护人等意见的方式进行公开审查”，为审查逮捕案件公开听证提供了法律依据。

选取我省首例妨害公共交通工具安全驾驶犯罪案件探索开展公开听证，是我省检察机关审查逮捕案件公开听证的有益探索。检察机关在召开听证会时，主动邀请主流媒体全程参与并进行监督，通过电视、网络、新媒体等多种方式进行公开宣传报道，使社会公众知晓检察机关更加公开透明的审查逮捕方式，同时也对这类犯罪起到很好的警示、教育与引导作用，不仅有利于实现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有机统一，更有利于体现司法公正和提升司法公信力。